夫妻之间的爱

  (一)
  夫妻之间的爱是什么?是欣赏!是体谅!是携手共进!是荣辱与共!
  ——燕儿感悟
  今天,原是我早起写字的日子。站在阳台上发现上海的早晨来得真早,四点刚过,天就渐渐明亮起来。到了四点半,天空已是明亮亮得简直可以看见太阳在家梳妆的样子了。与众人而言,天亮得再早,也不过是万万千千普通日子的一个,与我,本来也是。然而清晨的一件事情却改变了我很多,让这一天在我的生命中变得不再寻常。
  六点半,我将孩子的衣服放在小床头,自己换上运动装,准备去楼下跑步并带早点上来。然而就在我换衣的那一瞬间,爱人在卫生间晕倒了!
  我的爱人,是苏州人,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活脱脱吴侬软语般的清新绵柔。如今就快四十岁了,却依然是个大孩子。在家中,常和儿子下军棋、争遥控、抢零食,洗头、洗澡、理发、换装,都要我督促;在公司,虽然地位特殊,却没人害怕他;他的朋友不多,不见面时也很少联络,我的朋友,他却个个喜欢,常常让我约人家来家中吃饭。
  说他像孩子,更多的是说他的性格像孩子一样温顺却又执拗。尽管你苦口婆心地反复纠正他的不妥之处,他却只是笑或者温顺地看着你,让你破嗔为笑之后,依然如故。从前我总是生气,有时恨不能敲开他的头看看到底哪里与众不同。现在,我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甚至随着他一同傻。
  爱人的爱好很多,从政治到体育,从史地到棋类,从音乐到旅游,他都津津乐道,且道之有谱,却唯独不爱看书,也不理解文字给我带来的那种心灵享受和慰籍。然而看到我把小小的蜗居堆满了各色书籍,他却从不埋怨。
  爱人爱做饭给我吃。有些东西,比如说鱼头、猪脚爪、鸡和苦瓜,他很不爱吃,却每次变着花样弄给我吃。只是有一个缺点,爱听表扬的话。弄得每次我面对美食正准备大块朵颐的时候,他会冷不丁地说:
  “倒是说说看,好不好吃嘛?”
  尽管是征求的语气,可那模样就是只能听到好吃两个字的。于是我往往得顺手拿起一张餐巾纸,面对着他眼巴巴等待表扬的神情,装模作样地宣读表扬信,曰:
  “上天明鉴,现有拙妇燕之夫,新者,精心为小女子烹制了一道冰糖扒蹄,色泽晶莹,香味醇美,口感绝佳,前无古人可比,后无来者堪追,令小女感激涕零,望降雷鸣以替小女鼓掌以示表扬,叩谢叩谢!”
  爱人便十分满足的样子,那幅可掬之憨态倒令我忍不住停箸走神。
  爱人不善与人相处。因为他永远弄不明白别人话中话的意思,永远只从字面去理解别人的意思,永远不知道怎样说话才能让别人满意,他是那种非得久处才能被发现纯善本真的人。因此,爱人常遭人冷语,每当这时,只要我在场,无意者,放过;有意相欺者,必得绵里藏针为他挣回公道,甚至让对方脸色万变下不了台。我自己偶遇无理者,倒常是一笑置之。
  爱人没有抽烟、喝酒、赌博的嗜好,他有的最多也最令我不解的嗜好大概就是看看a片了,从前我不理解且讨厌,如今我却常常和他一起看。
  爱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节约,本来是美德,到他这就变成了缺点,只因他实在是苛刻自己得有点过分了。从前公司业务月销售额仅两万时如此,如今月销售额千万以上仍是如此。然而对我的奢侈浪费,他却从不说一个字,从不。
  哦,太多了,爱人的一切,在清高人的眼里,或许是俗的,更没什么值得夸耀,可是在我的心里,他是那么可爱,可爱得让我不忍苛责。
  
  (二)
  夫妻之间的爱是什么?是包容!是付出!是相濡以沫!是不离不弃!
  ——燕儿感悟
  爱人几乎不生病。难得不舒服,那一定我押着才肯进医院,而一进得医院,那就非得揪住我寸步不离。吃药,必得我看着伺候着才吃,如果是要敷啊洗啊的药,更是要我全程打理,那架势不像生了病,倒像立了功。
  上次被我押进医院,是因为他老喊腿关节疼,我担心是骨刺。就到东方医院做详细检查。结果要拍片,爱人竟然怕得不得了,当医生让他睡在手术床上,准备将他推进仪器罩内时,他僵硬着挺起上身,眼睛直勾勾地瞄着趴在外面玻璃窗上的我。我极力打手势做表情安抚他,才算顺利。握着他的手等结果时,我心里对自己反复说:今生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依赖我的男人,一定要全力分担他所有的恐惧和忧虑。

  然而我做得并不好,这次他晕倒,我居然没有发现。对此我自责得难以言表。
  其实爱人晕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是在98年初。他抱着我们刚刚几个月大、可爱无比的小婴儿出去玩,却在跨出门的一瞬间,将孩子扔了出去,自己晕倒在地。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定力。
  爱人晕倒是因为脚髁习惯性扭伤,脚掌整个翻上去的剧痛让他一瞬间失去了知觉,几秒钟后醒转时,他满身冷汗。那一刻,我没有哭喊也没有惊叫更没有停顿,冲过去镇静地扶起他并安置好孩子。接着拖爱人去医院。医生说,没法治,贴点膏药自己注意点就行了。
  我不信邪,到书店查中药书和一些江湖秘方,说用虎骨麝香膏连敷三个疗程就可以校正脚髁关节,可以根治习惯性扭伤。那时因为刚提倡动物保护意识,真正的虎骨麝香膏已经很少了,我却幸运地在一家不起眼的药店里找到了,一下买完他们所有的存货(原谅我的自私吧,但愿我的行为没有给虎宝宝们造成伤害)。接着就帮爱人贴,爱人不信我的方法有效,感觉好了就不肯贴了。我硬是强迫他听令,整整一个半月,每天不厌其烦地帮他贴了撕、撕了贴,还坚持帮他按摩。上天怜见,快十年了,爱人再也没有将脚掌扭翻过。
  然而今天爱人却又晕倒了,而且不是因为脚扭伤。看着苏醒后自己挣扎到床上才喊我的爱人,看着他满头的汗水,摸着他头上撞击出的大包,我的心跳擂鼓似的震得我全身疼,一种莫名的恐惧让我手脚冰凉。然而,我不能表现出惊慌,怕吓着他和孩子,只是命令他躺着,不许去上班。
  我照常下楼买早点,换上上班的衣服,送孩子去学校。送完孩子,在路口犹豫了一下,想打个电话到公司请假。可是心里明白今天不能不去公司。因为明天家里其他的人要带公司外贸部的人员去巴西参展。很多东西还没有准备妥当,宣传品礼品都要清点,有个员工还没有贷记卡,美金也还没有兑换足够。
  忙到午间,给他电话,爱人说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头上跌的那个包有点疼。我心稍安,还是让他躺着,等我回来。
  放下电话,我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近来的行为:为什么没有察觉到爱人身体的变化?为什么没有体会到爱人心里的不安?甚至他晚上几点钟上床睡觉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是什么影响了我对爱人的关注?我的爱人,心里究竟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却不愿跟我说?这是不是老天在用这种方式给我当头一记警钟?人生的小河看似平静,却往往暗藏激流,我到底准备怎样应付难关呢?

  整个下午休息的时间,我都在默默地反省着、思索着。
  
  (三)
  夫妻之间的爱是什么?是信任!是等待!是牺牲小我!是彼此敬重!
  ——燕儿感悟
  从春节以来,我就常常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这种状态的产生不过就是一个字:惑!
  一个人童年的经历往往会对他的整个人生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我出生仅六个月时,就被妈妈送到外婆家,由我的好老太(妈妈的奶奶)抚养,二年级回到妈妈身边,四年级开始由爷爷奶奶抚养,初一开始住校。我的童年和少年,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令小朋友们眼红嫉妒的,我也仿佛被众多的爱围绕着,事实上我却是那么的缺少真诚的专注的爱。
  我渴望被爱,渴望被人专注地爱!梦想中,我一直渴望有一个比我大一点,懂我,珍惜我,呵护我的人和我携手人生长程。



  然而,命运也罢,缘分也罢,别人介绍我和爱人认识时,他刚刚失去母亲(父亲也很早就离世了)、失去工作、一无所有地等待要进的进修学校开学。尽管年长我四岁,却单纯得让人惊奇。这样的状况激发了我的母性,让我的心变得柔软而温情,自然地就答应了交往。越交往越发现彼此的性格相差实在太远,我却没法再轻易改变了。我不忍心伤他的心,不愿意让父母的操心。或许这也是一种爱吧?只是远不同于梦想而已。结婚前夜,我一个人趴在南京那个七楼的阳台上,哭得天昏地暗,却并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