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注释】

①十年：苏轼妻子王氏去世十年。
②千里孤坟：王氏去逝后葬在由川。

【译文】

　　十年漫漫生死隔两茫茫。不用去细思量，你的形影我难忘。千里遥远的孤坟，竟无处向你 诉满腹凄凉。纵然是夫妻再相逢你也许认不出我，灰尘满面，两鬓如霜！夜里做了个渺茫的梦忽然返回故乡。在那小门窗，她正在梳妆。相对惨然不语，只有淋淳热泪千行。料想得到，她为电念我年年痛断柔肠的地方，就在明月的夜晚，矮松的山冈。

【赏析】

　　本词是文学史上第一首悼亡词。这首词写作的时间是乙正月二十日夜。当时苏轼知密州，不满自己的外迁，颇为失意。所居之地又距家千里的密州，他在这种情形下悼念亡妻，愈显悲凉。词中抒发了作者对亡妻的深切怀念之情。用词写悼亡，是苏轼的首创。这首悼亡词运用分合顿挫，虚实结合以及叙述白描等多种艺术方法，来表达怀念亡妻之间感情表达得深婉而执着。苏轼妻子王弗于英宗治平二年（1065）病逝于京师汴梁，次年归葬四川故里。至此正是十年。作者在悼念亡妻的同时，也委婉地抒发了十年间仕途坎坷，命运多舛的慨叹。全词以梦为线索分为三层。上片写梦前的思念，表现出对亡妻的一片深情。“纵使”二句包含着仕途失意的感伤。下片前五句写梦中相逢。用生活小细节抒发伉俪间的深情。“小轩窗，正梳妆”如特写境头，含蓄地写出亡妻的美貌与多情。“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感情容量很大。全词语言质朴自然，感情沉挚，意境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