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古镇说话

山河绵绵的来,又匆匆的去,今日的我不再赶路,双脚踏实,感受到了古镇的心跳。

古镇说,他好累。

忆当年,一场清雨,一场荷风,烟水迷离的雨中仙源,晕满了青石小巷,浸透了红瓦白墙,似有青衣女子在行走,一柄久违的纸雨伞,遮住了低过屋檐的光阴,寂寞望向水塘,走过花开花落时,落寞细风吹拂日,似徽音艳影,却容颜损逝。驻足月亮田,两行清泪流出。

古镇的抗战繁华,梁林两人相伴于此,文人墨客避难于此,寒枪铁骑飞跃于此,灰烟号角弥漫于此,绝世巨作诞生于此!

而今,山石草木已得新生,升腾的水雾,云烟的氤氲,少了那乱世中桃源般的的宁静。一片“新生的繁华”中感受不到曾经每一瓣落红因徽音而演绎的风花雪月,吮吸不到淡茶青梅般诗意的过往,月圆不再,光艳不再,一季一季的春秋,一树一树的花败

古镇说,他好累。

记得解放前夕,林徽因夫妇想到古城无数巍峨壮观、雕梁画栋的古建筑或将毁于战火,忧心如焚,寝食不安。十几年后,梁思成因提倡保护古城而遭到批判。在明清古城墙拆毁时,梁林二人抚砖痛哭。一次欧美同学聚餐会,林徽因冲动言道“倘若拆掉古董,将来定将后悔!即使恢复起来,充其量只是假古董!”在这样的一种心境下,青衫女子徽因病情急遽恶化,拒绝吃药救治,于1955年离世。

雨停,青石黛瓦褪去铅华;风起,我侧身吮吸,呢喃香气逸去何处?想起徽因的雨后天“风吹,吹远了香草,落叶,吹远了一缕烟,像烟—像烟”。我抬头寻找碧空,灰蒙蒙,亦无虹。

原本的追随竟变为一声叹息,唉,一蓑烟雨任平生,无力想起东坡的豁达舒阔,只剩得无奈。

古镇说,他好累。

“春时你留下多处残红,翩然辞别。现在连秋云黄叶又以失落去,辽远里,剩下灰色的长空一片,透彻的寂寞,你忍听冷风独语?”那青衫女子定是徽因,尝遍世间沧桑,看破红尘,观遍种种烟火,感受别离匆匆,一场旧梦,她回到了古镇,欲去寻找走过万水千山的足迹,驻足于熟悉的月亮田,不曾想到,那么多曾经美丽的胡同和四合院,早已成了废墟,早已被高楼淹没,不知去向。古镇布满雾霾的遮掩,缀满钢筋水泥无情肢体。没有了自由的呼吸。

幕落灯起,夜晚的古镇不再黑影松林密密,没有了“对山闪着一盏灯—两盏,像夜的眼,夜的眼在看”的意境。红灯绿酒,酒吧高歌不断三更尤为尽兴,五更才乐尽归家。镇中的灯火夺去了星辰的耀眼,繁星不再闪烁,人们的夜生活改变了黑夜的神秘,天空黑得阴沉。双袖一挥,作别古镇烟雾弥漫,青衫女子去了。

洋人闯进国门,印入脑海唯有山水秀丽古城小镇。看当今数万个雷同城市向高空矗立,向自然举起斧锯。钢筋混凝土刺入胸膛般,古镇无法喘息。热爱生活的后“林徽因们”竟写不出自然的赞歌。她梦回故乡,只留下“一个焕然一新的古镇,令我的写作就像一种谎言”的惆怅。

古镇说,他好累。

古镇独有的风华典雅流走了。古镇的心声,无从诉说,古镇的心跳悄然的悄然的停息了。不晓徽因心中的痛,怕是叹过流水,哀愁雾空。我走在一段无从诉说的迷茫中,寂寞的徽因想要在古镇沉默寡言或大声谈吐,难哉!

古镇说,他想要独自一人的浮世清欢。

古镇说,他想要守候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