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黎明，天渐渐亮起来，雾渐渐散去。小山露出它的碧绿，山腰至山脚错乱排放的几十座房屋冒出了缕缕炊烟。鸡叫声、狗叫声、猪叫声、牛叫声、山上的鸟叫声汇成一片。山村醒了。

一个汉子，走在村里曲折的小道上。他身才普通，长相一般，是千万个男人中的一个，如果要找出一点与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眼睛，透出一股坚毅。

穿过村子，他来到了村前的小河边，和往常一样蹲了下来，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近百米宽的小河就在前面，一座小木桥架在河上，河水缓缓流过小桥，发出轻轻的声音，和村里的喧闹比起来，显得宁静。他看着河上的小木桥，想象着它变成大水泥桥的样子，他仿佛看到一车车的竹木、一车车的水果从桥上走过，村民们拿着一叠叠的钞票，盖起了小楼，用上了小车，他笑了。是啊，路通财通，有了路再加上村民的勤劳，不富起来才怪呢。

“村长，又要上城啊？”身后传来一声孱弱的声音。

他回头：“哦，是衰兄，早啊。”“幸儿近来好吧？”他接着问了一句。

衰兄是村里的村民，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叫幸儿，因常年患病，把一个本来贫困的家庭拖得一贫如洗，为了支付孩子的医疗费用，衰兄刚卖了自己的一个肾，故显得十分困顿，说话的声音也比常人弱小。

“幸儿近几个月没什么大碍，多谢村长关心，你还是上城谈修路的事？”

“是啊，只有修出路来，我们才能摆脱贫穷，我们的孩子才有希望。”谈到修路，村长的声音激昂。

“是啊，有路就方便多了”衰兄同声附和，但声音显得无力，缓慢地走了。

“贫穷压死人啊。”村长慨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二

走过小桥，走了近十里路，搭上了向县城的汽车，五十分钟后，村长出现在县城的大街上。他看了看车站的大钟，还不到九点。时间还早，凭往常的经验，他知道现在到办公室是找不到人，他慢慢走着，到烟摊上买了一条好烟，花了几百块，虽然心疼，但知道这是非花不可的，不送烟，就可能找不到县长，那今天就白来了。

街上的大钟指向九时三十分，村长走进县政府，径直走进了县长的办公室。

“村长来了，早啊，请坐吧。”坐在桌边的人热情的招呼着，端来了一杯水，放在村长的前面。

村长把香烟交给他。

桌边的人拿起了香烟，在村长的耳边轻声说：“县长在他的家里，我去打电话告诉他，你自己到他家里去”。

村长说了一声：“谢谢你了”。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看着接待室的条椅上坐着几个等待县长的人，微笑了，刚才买烟的心疼消失了，换成了得意。

三

县长的家里。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温文尔雅，是县长，一个精明灵活，是个建筑承包商。

客厅左侧排放着一排外表不凡的橱柜，承包商看着橱柜里摆放着的古董，心里嘀咕着：“这小子他吗的发大了”。但嘴上却说：“县长真有眼光，看来这些古董都有些年代了吧。”

县长有些得意：“是有些年代，不瞒你说，价值不菲啊”。

承包商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响了。

县长说：“他来了，你先去小客厅坐一下”。又喊了一声：“招财，有客人来了，开门”。

招财是县长家里的管家，因为名字很得县长赏识而在家里地位重要，俨然成了县长的理财助手，对县长也是忠心耿耿。

“来了”招财应了一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开了大门。“哦，是村长啊，快请进”，招财往里让客，随手接过了村长手里提着的东西，走进了小房间。

“请坐，快请坐，”县长热情地招呼着村长，拿起桌上的香烟，放在村长前面，“请抽烟。”又喊了一声：“招财，沏茶。”

“来了”。招财应了一声，从房里端出了两杯茶放在桌上，并对县长做了一个手势。

县长眼里掠过一丝失望，旋即消失，马上又换成笑容说：“怎么样，村里还好吧”。

“还好，大家都好”。村长马上转过话题说：“就是交通不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这个交通的问题，把通到村里的路修起来”。

“这个交通问题制约着我县的经济发展，不只是你们的村，其他的地方也一样。”县长激昂起来：“我们政府正尽最大的力量筹集资金，争取把全县的交通问题解决好，路通财通，让所有的人都富起来”。

“那我们村的那段公路，什么时候能开工？”村长盯着县长问，眼睛里透着希望。

谈到实际问题，县长的声音立刻转为柔和：“是啊，每个地方都要加快基础设施的建设，但是。”县长加重了语气，盯着村长说：“钱，明白吗？钱是一个问题，同时解决交通问题是不可能的，总会有先后的。”

县长打量着村长，看着他有点失望的表情，心里想着：“真是个牛脑。”随即意识到自己是在浪费时间，于是说：“我马上要去参加一个会，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那我走了”。村长意识到此行泡汤了，声音显得困顿。

“他走了，没送？”承包商从里屋转出来，看了一下县长的脸色，加重了语气骂道：“一条笨牛”。转而又说：“我去探一探，看他是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县长说：“也好，了解一下，我们再决定该怎么办”。

“那我走了”。承包商说着走了。

四

县城小饭馆里。

村长一人占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盘炒粉，一盘猪头肉，还有一小瓶酒。由于还不到中午，饭馆里显得有些冷清。

承包商走过来，坐在村长的对面：“又上城来谈修桥的事。”承包商明知故问。

“是啊，还是没着落。”村长认识他，知道他是县里的大老板，专做大工程。

“送了吗？”承包商明知故问。

“你是说，给县长送？”村长反问。“不用吧，县长俊朗可亲，不会收这些钱的，绝对不会收的！”说到县长收黑钱，村长是绝对不相信的，语气有些激昂。

承包商愕然，重新上下打量了村长一遍，就象看一条史前动物。

过了一会，承包商才收起愕然的脸，慢慢地说：“是啊，县长是不会要这些钱的，但是，县长的手下要钱养的啊，你早上去过县长的办公室吧，你没送礼吗？没送你能见到县长吗？同样，你如果村里有些事情需要村民去做，你不给他们发钱吗？皇帝不差饿兵啊。”

“但公务员都是领国家工资啊，村民是没工资领的。”村长说，声音显得无力。

“真是一头笨牛。”承包商心里骂了一句，随即又说：“那你们村里有学校吧，那些教师也是领国家工资的，他们是不是做得开心，很勤奋？”

说到学校，村长没话可说，学校里的老师都是呆不长的，支撑学校的就是村里那一两个民办老师。

承包商接着说：“明白吗？没钱是没人给你办事的，像我一样，要接你这个工程，也是要送的，没送就没工程接的。”

“那要送多少？”村长盯着承包商的眼睛问。

“送得多，批下去的钱也多，多送多批，也批得快，这要看你的实力了”。承包商狡狤地望着村长，心里想：“这头笨牛不知道有多笨？”

“大概得送多少，你给我说个数字好不好，该怎么送，你也教教我。”说到送钱，村长真不知道该送多少？怎么送？

承包商盯着村长，心里盘算着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承包商才慢吞吞地说：“一般是送二成，你如果要批十万，那就要送二万，你们村里的工程也就在十到二十万之间，你送得多，也就批得多。至于送法，你只要把钱包装好，送到县长家里交给他的管家就好了，千万不要交给县长本人，那样会坏事的，明白吗。”

“原来是这样。”村长喃喃自语。

承包商看到村长如梦方醒的样子，暗自好笑，说：“你自己思量思量，我走了。”

五

村前的小河边，村长和往常一样蹲了下来，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他刚在村里转了一圈，把该找的人都找了一遍，该求的人也求了一遍，就只筹到了三千多块。

“真是太穷了，放弃吧，听天由命”。他喃喃自语。

“村长，在想什么呢？”身后传来孱弱的声音。

“哦，是衰兄，我在想修桥的事。”他脑里灵光一闪：“衰兄有钱！”转而心里对自己说：“他的钱可是要救儿子的命的”。再又想：“他的儿子近来没什么大碍，也许从此就好了，能修好桥可是能让村里人都摆脱贫穷，再也不受贫穷的威胁啊。”

思来想去，村长终于对衰兄说：“衰兄，我求你一件事，借四万块钱给我。”

一听这话，衰兄紧盯着村长的脸：“要做什么大事？我这钱可是幸儿的保命钱啊”！

村长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又加重语气说：“我代全村人求你了。”

衰兄又盯着村长的脸看了很久，没再说什么，转身缓慢地走了。

六

县城大街上，村长像往常一样走向烟摊，掏出钱来，准备买一条香烟。

“村长，这么早就上城来啊。”身后传来承包商的声音。

村长转身，承包商接着小声问：“找县长，送水？”

“是啊，钱是搞到，就是心里不踏实，是不是一送就能拨钱修路？”村长望着承包商的脸，想从这张脸上看到答案。

承包商拍着胸膛说：“这你可以放心，我现在就陪你去县长家里，如果不拨钱，我自己出钱给你修桥。”承包商又讨好地说：“把买烟的钱省了吧。”

到了县长家门口，村长要按门铃，被承包商按住了手。承包商自己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手机拨号。

一小会儿，县长家的门开了，招财出现在门口。

“是大老板啊，快请进。”抬财热情地往里面让客。承包商示意村长将钱交给招财，同村长一起走了进去。

走到客厅，县长从房里走了出来：“两位早啊，快请坐”。又喊：“招财，泡茶。”

招财从房里托了三杯茶放在桌上，对县长比了一下手势。村长看得清清楚楚，是四根手指头。

看到招财的手势，县长热情地对村长说：“这么早就上城来，你为了村里的事情真是辛苦了。”又说：“你放心，我会尽快把钱拨下去的。”

县长又说：“你这么尽力为村民谋福祉，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干部，我准备将钱直接拨到你们村里，让你参与路桥的建设，让你的好干部形像在村民的面前展现出来，这样对你今后的工作是大有帮助，希望你能尽心尽力，把这个事情做好。”

村长说：“只要能尽快把桥造起来，有什么事情我会尽力帮忙的。”

这时承包商示意村长可以走了。

村长站起来向县长告辞，带着得意的表情出门走了。

等到招财把门关好，承包商气急地对县长说：“你直接把二十万拨给我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拨到村里去，说不定会被他黑了一截的。”

看到承包商焦急的表情，县长觉得好笑，悠然地说：“他们村我知道，确实是很穷，这四万块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你总得有一个机会让人家捞回来吧，我准备拨十万到他们村作为办公设施修缮费用，那十万拨给你修桥造路，这样可以了吧。”县长接着说：“但也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村长是真正只想尽快把桥修起来，并不想从中捞到好处，那他就会把钱都拿出来造桥，这样就最好，你就可以多捞一些了。”

“假道义”。承包商心里骂了一句，但嘴上说：“还是县长考虑周全”。又说：“你真是一个体贴下属的好官”。

县长听出承包商语言中的酸气，带着教训的口吻说：“水不能太清，只有一塘水都浑了，我们才能捞得放心，无后顾之忧”。

县长又说：“好了，你可以去准备这个工程的材料了，我也要去开会了。”

承包商听出县长的逐客之意，告辞走了。

七

村前的小河边，村长和往常一样蹲了下来，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又扳手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可是县长答应的钱还没有到，他不禁有些不安。

“村长”。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声。

村长转身一看，是村里的会计，一脸焦急的神情。

“不好了，衰兄的儿子又犯病了，有几个村民刚帮他将幸儿送上县城去，衰兄要我找你要钱。”

村长听了，一言不发，转身向县城方向跑去。

八

县城大街上，村长一脸焦急的神情，近乎小跑地走着，他把该找的人都找了一半，只借到几百块钱。

这时，一辆小车停在了他的身边，车窗里冒出了一个人头，是县长。

县长说：“村长，看你一脸焦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村长将事情说了一遍。

县长说：“快，上车来，到医院去。”又转身对身边的承包商说：“一起去看一下，能帮的就帮一下。”

医院急诊室，衰兄站在幸儿旁边，看着医生给幸儿打吊针，一看到村长来了，原来焦急的神情一下松驰了许多。

“村长，幸儿又犯病了，医生说要住院，要交四万块钱”。

村长安慰道：“不要急，我会尽力搞到钱的”。说着从袋里拿出了几千块钱给了衰兄，这些钱是他上次从村里借来的。又再说：“不要急，我会再想办法筹到钱的”。

县长和承包商也走了过来，

县长问衰兄：“住院一共要交多少钱？”

“医生说，一共要交四万块钱，我现在只交了三千块，先给幸儿应急治疗”。衰兄说。

县长从袋里拿出了钱包，掏出了里面的钱，看了一下，只有一千多块，他把钱都给了衰兄说：“这点钱你拿在身上，买点营养品给孩子补补身体”。又转身对承包商说：“你不是有张卡吗，你去取四万给他，让孩子先住院治疗”。承包商想说什么，但县长瞪了他一眼：“你放心，这些钱会还给你的，不是让你赞助”。

承包商转身走了。

县长转问村长：“送病人出来很费周折吧？”

“是啊”。村长趁机说：“没有路真是很费周折的，要四个人轮番抬近十里路，如果有路通车就方便多了。”

县长听出了村长话里的意思，带着安慰的口气说：“你不用焦急，这两天我就会把钱拨下去的，你可要为村里的事多尽力呵。”

村长大喜，坚定地说：“县长你放心，我会尽快地把桥修起来的。”

这时承包商拿了一包钱走来了：“我的卡里只有三万多了，我拿了三万五，你先应急用一下”。说着把钱交给了村长，又说了一句：“你把钱点一点，看下数目对不对”。

村长接过钱，点了一遍，交给了衰兄：“快去把住院的手续办了，让孩子先住下。”

衰兄接过钱匆忙走了。

县长看事情得到解决，对村长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这里的事你多操心”。又加重语气说：“你们村里的事情会尽快解决的，你放心好了”。

送走了县长和承包商，村长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他才把一直提着的心放回了原处，从心的底处，萌生了一股对县长的感激之情。如果不是县长出手相助，他今天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好官哪！”村长感概地自语。

九

村委会小会议厅里。

几位村里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村长坐在一张条椅上，村里的会计因为椅子不够，只能在村长的旁边倚门站着。

村长将这次在县城医院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提高嗓门说：“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我们可得好好地谢谢人家，请大家来就是商量怎么还这个大人情。”村长又加重语气说：“请各位长辈帮我拿个主意。”

听到是这么大的人情，各位老人一时无话。

良久，一位老人说：“不知道县长家里要不要盖房子，我可以拉上一班人帮忙，再上山砍些木材，把他家里的家具都给做了”。

村长说：“这不行，县长现在家里已很豪华，不会再建房子了。”

大家一听，都觉得无话可说，于是都低头坐着。

看到村长急得直搓手，一旁的会计说：“我倒有一个主意，给各位长辈参考一下。”

大家的眼光一下都转向了会计。

会计慢悠悠地说：“咱们村里有一件宝物，送给县长一定可以还这个天大的人情。”

会计顿了一下，见大家都凝神望着他，接着说：“在村里的祠堂里，放着一块匾，这块匾送出去一定可以还这个人情的。”

听会计这么一说，一位老人拍额说：“对、对……，是有这么一个匾，咱村里也就这东西值几个钱。”

听到有这么一个东西，村长大喜，连问：“是一个什么匾。”

只听老人慢慢地说：“在清朝末，咱村里有一户人家，三代单传，只有一个男孩子，一天这孩子外出办事，就再也没有回来，家里人哭得死去活来，都以为这孩子死了。不想十多天后，几个衙役送这个孩子回来了。村里人一打听，原来是这个孩子病倒在路边，恰遇路过的县官，将他抬回衙门，延医调治，救了这孩子一命。”老人顿了一下，接着说：“这家人孩子失而复得，全家都十分感激县官救了孩子一命，于是就请人做了这块匾，敲锣打鼓送上了县衙。”

听到这会计问：“那这块匾为什么又回来呢？”

老人接着说：“县官当时是收下了，但几天后又亲自送了回来，说是这块匾太贵重了，不能收，要还给这家人。这家人是抵死不收。最后县官就把这块匾送给了村里，对村里的老人说：‘这块匾为村里共有，如果村上有人突遭灾祸，经村上老人同意，可以卖了救急。’”

听到这里，村长疑惑地说：“一块匾不至于值几万块吧？”

“可能还不止呢！”老人接着说：“我听上辈人说过，单这个匾的木材就要用一对金手镯换，请木工做成匾，在匾上雕上‘爱民如子’四个大字，又花了半对金手镯，匾上的字又都镏上金，又用了一对金手镯，值几万块是没有问题的。”

村长大喜，抱拳向各位老人说：“听说这个县长是喜欢一些有年代的东西，那我就用这个匾还县长这个人情，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几位老人点头，算是通过了。

十

县长家里。

县长手上拿着一张报纸，看着桌上放着的匾，满脸得意。

电话响了，招财轻步走了过来小声问：“老板来了，开门吗？”见县长点头，招财把门打开，往里让客。

承包商走进来。

县长热情地说：“你快来看这条新闻，‘好官爱民如子，豪商慷慨解囊’。这是说你我上医院救小孩的事，好新闻啊。”

承包商说：“咱不图这虚名。”

县长听出了承包商话语的意思，带着教训的口吻说：“这你就不懂了，名气也是一种财富，就这件事来说，由于有了这条新闻，我就可以增加你的修桥工程款，可以再给你十五万，怎么样，开心吧？”

听到这话，承包商脸上绽出了笑容：“谢谢县长，那我在医院的那笔钱就算是赞助了。”

二人对视一眼，同声大笑。

笑声停下，县长指着桌上的匾说：“你来帮我看一下，这是什么木料做的？”

承包商顺着县长的手势看着桌上的木匾。

“这看着象是花梨木。”承包商说。接着好象发现了什么，又把鼻子贴近闻了起来。

“好奇怪的木料，我闻出了有二种香气，好象还有另外的香气，从没有见过这种木料。”承包商断然说。

“我们的祖先真是了不起。”县长说：“这种材料看起来是一种贵重的木材，但这香气是怎么附上去的，而且百年不衰，我就弄不清楚了。”

看到县长得意的样子，承包商乘机说：“那我的工程明天就全部开工，那些工程款都能到位吧？”

县长顺口说：“马上开工，工程款全部到位。”

“好，那我去安排人力了。”承包商告辞，满脸得意地走了。

十一

村前的小河边，村长和往常一样蹲了下来，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村长！”一声急呼从身后传来，村长回头一看，只见村里的会计小跑着过来。

“村长。”会计兴奋地说：“村里的帐上来了十万块钱，那是你跑来的吧？你真是了不起。”

村长也兴奋起来：“是我跑来的，县长真是好人，说话算话，这么快就把钱拨下来。”

村长又对会计说：“真好，我们有钱造桥了，我们很快就可以摆脱贫穷了，再过个三五年，我们就可以走上富裕的大路。”

“可是，那钱写明是给我们村修建办公设施的，没说是造桥，再说，造桥的款也不会拨给我们，会直接拨给工程队的。”会计的声音有些失落。

“村长，把村办公室修建一下吧，也可以让村里人赚几个钱，我们村里的人实在是太穷了，让他们赚几个钱活络一下。”会计带着恳求的声调说。

村长沉思。

过了一会，他像是决定了什么，坚定地说：“先修桥，这对我们全村人是最重要的，有了桥，通了车，我们全村人就都能够摆脱贫穷。”村长又说：“这些钱拿来修村办公室，是可以让村里的人赚一点小钱，你想想看，一个人就是赚一千几百块钱，如果拿来造桥修路，通了车，那我们村光算那些竹木，一户少说也就有几千块的收入吧，再加上果子山货，就要有近万的收入了，熬个三五年，小康是没什么问题的。”

见村长做了决定，会计失望地说：“好吧，那这钱就不动了。”

这时，小桥的另一端走来了一个人，是承包商。

村长看见承包商，快步迎了上去。又回头对会计说：“来稀客了，你先去烧水泡茶。”

村委会办公室里，村长和承包商对坐着，会计捧上了二杯茶，放在两人的面前。

承包商说：“我估摸着你们的款应该拨下来了，到了吗？”

村长说：“款是到了十万，你不是说应该给二十万吗？”

承包商说：“这你就不懂了，拨给我十万是修桥的，拨到你村里十万是县长对你的照顾，如果二十万都拨给我，你连一条钱毛都摸不着，现在是给你捞回那四万块的机会”。又说：“把你们村办公室的修缮工程给我做吧，我在医院的那条借款就算我赞助了。”

村长的心动了一下，但立刻问：“那十万块钱修桥够吗，我估摸着那座桥没个二十万是造不好的，你十万块能造出来吗？”

承包商说：“这你就不懂了，同样是一座桥，有的可以走十吨的大卡车，有的只能过个小车，十万块的桥就只能通行一些小吨位的车啦。还有那段公路就只能是打成土路了。”

一听这话，村长急着说：“那不行，造桥就是要解决村里的木、竹、山货的运输问题，小车是装不了多少的，一定要用大卡车运才有效率。”

看着村长着急的样子，承包商心里好笑。悠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

村长接着说：“那十万我全给你，村办公室不用修，一定要先建一座又大又好的大桥。至于医院的那条款，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一听村长说的这么爽快，承包商有点不好意思：“你老兄真是个爽快人，好！我就给你造一座能走大汽车的桥，至于医院那笔钱，你也不用急着还我，等你富裕了再还吧。”

“我一定会还你的！”村长坚定地说。

十二

县长家里。

县长和承包商对坐着喝茶。

承包商将小山村的事说了一遍。又说“村长真是个爽快人，这么容易就把钱拿了过来，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村官。”

县长说：“你这事处理得不好，有些绝情，医院的那笔钱我已经给你处理好了，你还去逼他，太无情了。”

承包商说：“是我急着把他那十万块逼出来，有些过急了，好在现在钱都操在我们手里了。至于村长那里我以后想办法补偿他一下。”

县长说：“这事你以后要处理好，我们和老百姓是鱼水关系，你把他们榨干了，我们也就动不了，明白吗？做事要有一点分寸，不能随心所欲，太急就会出问题。”

县长又说：“现在钱都在你手里了，你去把他们村的办公室整理一下，在原有的基础上接建一个卫生间，里外都粉刷一新，再去找一些旧家具、旧电器，处理一下，要看着像新的一样，我找时间拉着检查组去转一下，把这个项目先解决了。”县长又说：“检查组的费用你也要准备好，不能太寒酸，明白吗？”

承包商说：“这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证让检查组的每个人都满意。”

十三

村前的小河边，村长和往常一样蹲了下来，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大桥的工程已经开始，可以看到几十个工人在工地上忙碌，可就是看不到承包商的影子。

十四

村前的小河边，村长和往常一样蹲了下来，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大桥的工程已经进行了一半，还是没有看到承包商的影子。

看着大桥工地上忙碌的工人，村长意识到大桥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