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温度
“完了,完了,这链条怎么卡住了。”我站在楼下盯着自行车,不住地抱怨。
链条卡住了,根本走不了。我想将自行车提起,刚扶上龙头,车就“吱”一声。不远处有一个修车摊子,我想去修个车,一摸口袋,真是时运不济,没带钱,怎么办,那个老头,我以前从来不理他,态度极冷漠,他……
过了一会儿,没办法。我一咬牙,跑向修车摊,嗫嚅:“爷……爷,能不能,修个车,钱,呃……下次给?”修车的老人正在一盆混浊的水中洗着满是油污的手。他抬头看看我,我以为他要拒绝,心里一紧。他竟然爽快地点头,然后站起来,将我的车抬了过来。
老人随意地将手在衣角揩了揩,撸起袖子,从一旁的零件中将工具一件一件的捡出来,然后轻轻的用支架将我的车支起来。他古铜色的手,关节粗大,指甲秃秃的,还嵌着些泥污,手背上全是油污,食指还绑着一个黑得发亮的创口贴。老人娴熟地用工具修正、试调,并将零件一个个拆下,整齐的码放好。
盛夏的阳光在头顶上炽烤着,蝉鸣一阵一阵的传来。他蹲在地上,后背很快被汗浸湿,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沾湿了他几绺头发,发梢的汗水不断的滴下,他只用沾着油污的袖子随手一抹。他微皱着眉,眯着眼睛,手上使力将链子取出来,脸上的神情全然是认真。我的心里有感激,也有不安。
我经常路过这儿的,心里也从来没有刻意注意过这个修车的老人,路过这也只是淡淡的一瞥。他总是坐在那儿。穿着一身沾着油污的衣裳,坐在那个小板凳上,岁月的痕迹深深地烙在他的脸上,混浊的目光无意识地望着,有时戴着顶破旧的帽子,就像一座石像。“今天,他原本已经做完了活,这么热的天可以休息休息,可是他居然愿意帮我!不计报酬的帮我!”我歉疚地想,心里不住地埋怨自己,感动像是一束阳光蓦地倾泻在我心中。
过了一会,他就将车修好,他将手放到旁边那盆混浊的水中洗了洗,咳了两声,用袖子抹了抹汗,转头看看我,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推走吧,钱算了,小事。”我愣在那儿,过了几秒才缓过神,小声说:“哦……谢谢。”
这位老人就像一束阳光,改变了我内心的温度,从那之后,我对他人不再漠然,而是抱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