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梅

大概是去年春天吧,我从朋友张萍的家里剪来两截五六寸长的三角梅枝条拿回家,然后细心地一起插在楼顶上装满泥土的塑料桶里。接着,就坚持不懈地天天给它们浇水,我盼望着它们能够早日绽放出艳丽的鲜花。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五个月过去了,十个月过去了,一整年也过去了,实在想不到,有一截枝条竟然在病痛中诀别阳间。只有一截枝条没有辜负我的祈望,它先是抽出了嫩绿的细叶,后来在暖风的吹拂中逐渐成长,叶片变得更绿了,而且长出了一些鲜嫩的新枝条。我欣喜,我比先前对待它的护理更其辛勤,我做梦也想着在某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它同样让灿烂的笑容显露到我的面前。

看吧:就在六天前的那个清晨,我心爱的三角梅终于露出美丽的笑脸了!

是啊!三角梅,你同太阳一起苏醒了,你眨着眼看我丑陋的容颜,你偶尔也看了看我身边的哑铃和整齐的柴堆。我知道,是你牵扯出凉爽的晨风,是你让千万户雄鸡同时上演了那支难忘的协奏曲,也是你把侗乡上空红艳艳的旗帜屡屡擎起。

是啊!三角梅,你和月亮齐心布置了苗寨的夜景,你让芦笙吹奏出热辣辣的恋曲,你让星辰铺展成走向辉煌的征途,你让灯影搭建了独特的历史舞台。我明白,此时此刻,蛙歌与侗族“大歌”在飞跃,山林与溪流在谈心,怨恨与磊落在某个拐角处欣然转换。

是啊!三角梅,你跟风雨桥同时承受了苦难的分量,你说到留守故园的老人儿童就泪眼涟涟,你提到落后的乡村教育就涕泗滂沱,你谈起弱势群体遭受的侮辱就痛哭失声。我清楚,善良的你救助不了失去公正的法律,任何一种忍耐到了极限后就会引起火山爆发。

呜呼!三角梅和我几乎同时发出了均匀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