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你听
(作者:李怡)
你听,你听,寂寞的声音。
“嗒,嗒”这是雨对万物的低语。她细小的身体落在大地的每一处角落,为其涤净污秽,洗去尘云。或汇入河流,低吟浅唱一去不返;或归于泥土,润物无声难再复回;或流连于太阳的一缕温柔缠绵悱恻;或难舍在草色的一丝暖意氤氲其华。听雨滴滑落屋檐时的轻喃,如漫漫长夜中一曲离殇,虽细微却深入人心;如在心头漾起的一阵波纹,虽细微却难以抚平;如足尖轻点石阶时的无法捕捉;虽细微却让人忍不住侧耳谛听。她是那么地让人心疼,吴侬软语也掩不住她眼底深深的孤单。从未有人关心过她的世界,她却为万物奔波而无悔,奈何,奈何。你听,你听,“嗒,嗒”这是雨寂寞的声音。
窗外的楼道内寥无声响。缓慢而又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响起,“嗒,嗒”。似乎是一双高跟鞋的鞋跟与砖面打响节拍的调子。一声,一声。在空荡荡的楼道中显得那么刺耳。忽地,驻足。回声在游离的尘土中显得那么悠远而冗长。似乎她在等待什么,过了许久,声音才重新响起。也许是被无望的等待磨灭了自己内心的一缕热情,脚步声更加无力而缓慢,透着她深深的疲惫与无奈。无论她曾经如何过,在那一刻,她的无助与脆弱,在空中肆意飘荡,又被无声地驳回。她的自尊与骄傲,或许也在那一刻,被周遭不带温度的空气,冻结定格,撕扯切割,支离破碎。一点,一点。沉重的声音被距离拉扯,拉扯,渐行渐远。你听,你听,“嗒,嗒”这是人寂寞的声音。
巨大的安静充斥在整个房间。“嗒,嗒”,秒针的走动,清晰可辨。它在一圈黑色的数字中来来往往,反反复复,不知疲倦地行走,从未驻足,不曾停留。它所代表的什么,说不清,也道不明。如一条笔直伸向地平线的路,只有方向,没有距离,无限延长,延长。闭上眼,仔细聆听,它就像一条绵长的河流,了无尽头;就像停驻虚空中的沙漏,不断盈满,不断流逝。如呼吸般微茫,如苍穹般漫长。看窗外咖啡色夕阳的再一次落下,它又走了一千四百四十圈,它似乎从来不会吝啬它行走的步伐。但是我分明听见,它说它很累,它说它从未有人陪,它说它不喜欢望不到尽头的行走。永恒不如有限。你听,你听,“嗒,嗒”,这是时间寂寞的声音。
寂寞的声音,你听,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