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的岁月

我生有幸,经历了几个历史转折。今天,每当我注视着我们民族愈来愈矫健的脚步时,偶尔会突然想起那恍若隔世的岁月。

我的父母都是教师,工作地很不稳定,常常在山区小学频繁异动。故父母常过的是牛郎织女般生活,我时而跟着母亲,时而跟着父亲,但跟着父亲时间多些。我有好几次跟着父亲去开会,看见父亲与一些人戴着高帽、低着头慢慢走到台上站着,此时会场内外响起一片喊声。我当时感觉不解,事后才知道他们认为我父亲是国民党军官,开会时站在台上当批判对象也就不足为奇了。后来听说领导感觉不过瘾,还想把我爸当头目批。去民政局一查,发现父亲是解放军空军部队的方才罢休。在那荒唐岁月里,居然会出这种笑话实在是令人嘀笑皆非。好在父亲性格开朗,不以为意。要是别的人早就投河自尽了,据说妈妈的好友蒋美媛老师爱人只因是王光美的同学,被批斗几次后就投河自尽了。还有一位女老师只是听说明天要被批斗,也不核实是否真假,当晚就上吊了。

那时的小学校大多是祠堂改建的,学校后面常有一些牢房,父母不准我去玩,有一次,我偷偷地想过去看看,走到后面,先是看见一个砖窑在冒烟,我走到其中一个烟窗旁往下看,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烧窑的人看见了赶忙走过来拉开了我,并狠狠的给了我一下,痛得我赶忙往回走,回校时我看见一个牢房里关着一个人,我走近看了一下,里面漆黑一片,地上铺着稻草,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着,大约四十左右,胡子拉碴,遍体凌伤,满脸是血,看见我后,嘴唇动了几下,但没有说话,眼里透着绝望、无助的光,那眼神至今我还记得,好可怜。我感觉很奇怪,便问了一句:“叔叔,是谁这么对你呢?”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就低下头呜咽着,双肩抽动的越来越快,似有无限委屈无法诉说,我不忍心再看,独自走了,我不知道后来情况怎样,但至少不会有好结果。

后来,父亲下放回到了老家,我也跟着回去过了几年田园生活。一次队里开会,我发现一位老者被吊在祠堂大门边,全队男女老少站在旁边默不作声。一位稍年轻的拿着棍子在猛烈抽打老者,每棍下去老者发出凄厉的惨叫。再仔细一看,打人者是老者儿子,这种场景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结束。我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导致父子相残。长大以后才知道老者是地主,儿子打父亲叫决裂也叫划清界限,打得越狠表示决裂越坚。,现在想起老者儿子的狠劲,我就不寒而栗。

现在,希望过去的那种亲情泯灭、毫无人性的岁月不再重现,让世界充满友爱、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