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歌声响起在山林涧溪之间。我揉搓着酸胀的腿，却一下被这悦耳的歌声吸引。抬起头才猛地发觉在几百米的山腰处，居然有这样一个简易的小舞台：石板为台，树林为幕。两个身着土家族服饰的少女唱着，笑着。

金步摇随着身姿的摆动，反射着树林阴翳间落下的斑驳光点；胸前叮叮当当的挂坠仿佛也在附和着少女的歌声；土家族特有的服饰映衬着她们如花脸庞的娇嫩，有着无风自动的飘逸。

紧赶，慢赶，我才登上了那个平台，歌声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斜坡处挂着一张大大的横幅，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歌词，随意一扫，没有几首是我听说过的，更别提现在的流行歌曲了，光看那稀奇古怪的名词，便也猜到是少数民族特有的风俗名曲了。

耐不住心里痒痒，我抢先点了一首。

清亮的歌声响起，没有前奏的铺垫，仿佛略显突兀。是突兀吗？又不是，那声音是与这自然融为一体的。没有技巧，没有喧哗取宠的海豚音，仿佛她的喉舌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绽放了天籁，明明是高不可攀的高音，可是就是那么顺畅的一气呵成。

我悄悄地打量着她。歌唱中，不仅歌声，仿佛灵魂也与自然融为了一体。她深情地凝望着周边的一草一木，字字句句仿佛都是为了那绿色的精灵而唱，眸子里满是迷离的光芒，仿佛什么都看在眼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瞳孔间是树叶在沙沙，每一片叶子的落下都牵扯着她的声音。

一曲终了，她的目光才从那树林间收回。我意犹未尽，只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新到的一批游客说笑道：“这么好的嗓子，完全可以去选秀，肯定能一夜成名的。”这话也问出了我的心声，不料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再一次满含深意地望着那山，那树。

上山，下山，将再一次靠近那个小剧场了。导游也兴奋起来，自豪地向我们介绍起那两个少女。

“你们别看她们年纪小，在这穷山坳里唱歌。她们参加选秀时得了整个大市里的第一名呢！只是后来她们又不愿到外面再去比。还真是挺让人难以理解的。”

蓦地，我想起了你唱歌时满眼的深情，我想我是懂你的。这里离不开你而你也离不开这里。想起了我的遗憾，虽然两个导游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是居然都不会说客家话。尝试着问你。你一脸的自豪，逐字逐音地教我。看你的时候，这一片土地在你的眸子里熠熠生辉。

和你混熟了，便也打趣着说道：“你的嗓子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秘诀？”你笑得一脸得意：“我们喝的都是这山上淌的山泉水，从未变过。”于是，我更加明白了这一片山在你心中的份量。

游张家界，忘不了那一座光怪陆离的山，更忘不你清澈眸子里的那一片与你生生相连的山。那双眼睛里潜藏着的几代人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