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深秋的面馆里

(作者:施念)

寒风卷着残叶,在空中跳着凄凉的舞蹈,向世间宣告秋的结束。

马路边堆满了枯黄的树叶,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我坐在路旁那条被铺了一层“黄毯”的长凳上,看着对面面馆里寥寥无几匆匆吃面的顾客,毫无目的。

我的视线落在老板身上。他体态微胖,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浓密的头发中隐隐约约有岁月的足迹。他那白皙肉实的脸庞托着那似有似无的笑容,分外可爱。他不停地重复着下面﹑放水﹑调味﹑捞面﹑送面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店里的人不是很多,但我却从未看见他停下休息过。整个店里氤氲着温暖的气息。

突然,我的目光被锁定在一对刚进面馆的老夫妻身上。老爷爷身上的黑色皮夹克早已破了皮,脑袋上戴着一顶灰色﹑有些脏的棉布帽。他一只手紧紧攥着口袋里的什么,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虚弱的老伴。老奶奶身穿灰色小棉袄,脚着破旧棉布鞋,手拄四脚木拐杖,眼看店内稀顾客。老爷爷的眼睛盯着那写着菜单的小黑板,黄黄的牙齿嵌在他那黝黑的脸上,紧紧地咬着他那应干燥而破裂的嘴唇,攥着口袋的手攥得更紧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哆哆嗦嗦地指着小黑板对老板说:“老板,我要那个6块钱一碗的一碗。”老板闻声看向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然后对他们憨憨一笑,说:“好嘞,马上来。”老爷爷扶着老奶奶找了个地方坐下,不时为老奶奶理理头发和衣服。

一阵风吹过,加深了秋的韵味,落叶缤纷,在一片璀璨的灯光之中更显烂漫。

“好了”胖胖的老板端着两碗大分量的肉丝面走向老人,脸上的皱纹在面馆内氤氲的热气中舞蹈着,煞是可爱。老板轻轻放下面后,又重新回到灶台。老奶奶看见这面大口大口地吃,似乎饿了好些日子。老爷爷始终没有动那碗面,心中满是不安,于是他无奈地看了一眼他那正在开心吃面的老伴,掏了掏那一直被他攥着的口袋,向老板走去。吞吞吐吐地对老板说:“老板,那面……你……你送错了。”老板看了一眼他,说:“没啊。”老人似乎急了,拼命地摇着头说:“老板,那面你真的送错了,我只要那6块的一碗。”老板看了看着急的老人,笑了笑说:“既然我送错了,那两碗面我请了。”老人很是惊讶,说:“那怎么行呢,这钱你拿着。”于是把口袋里他那视若宝贝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掏了出来塞给老板,我惊呆了,原来是一堆几乎都是一毛的硬币,老板再三推阻,最后老爷爷没有办法只得回到老伴身旁,眼中盛满感激,眼眶里含着随时会滑落的泪珠,吃着那碗饱含爱的面,看着眼前的老伴,笑了……

风收敛了些许,变得温柔起来,叶儿绕我脚下玩耍着,此刻我发现,原来爱在这深秋,在这深秋的面馆里。